看完這本侯文詠的私讀金瓶梅,有幾個很深的感觸。
1. 原來文言古書有時候奧妙之處,遠遠超過我們過於傳統的刻板印象。譬如沒有這本解說金瓶梅的書,自己還以為金瓶梅很可能只是不得志文人之諷世之作,但其實其作者的格局更大,兼具了社會寫實的目的。
2. 善惡之間並沒有絕對的分野,即便看完了,我依舊回答不出作者侯文詠在前言提出的疑問:「當價值不再,一切只剩下慾望時,生命會變成什麼?」
3. 可恨之人,往往有可憐之處,即便西門慶、潘金蓮在中國人的印象中已成為不折不扣的惡人,但是如果能夠真正去瞭解金瓶梅的故事,會發現往往惡行,都是有所起因,這也是多數推理小說所言之動機。至少讀完後,對於這些人的動機是認同的、可以理解的,故雖有現世報的暢快,亦帶有一絲絲的憐憫之意。
4. 「內行的看門道,外行的看熱鬧」貼切的描寫我的心境,如果沒有這白話、解說金瓶梅,我難以知道作者描寫人性的細膩之處、隱喻之巧妙運用、故事架構之完整等令人佩服之處。
5. 這是一個符合佛語「成住壞空」的人生大戲,如同大宅門似的,描述了西門慶家業興起(成),權勢頂峰後的安穩的甜蜜期(住),而後開始衰敗,故事主要角色個個凋零(壞),最後回歸往往什麼也沒留下,回歸了輪迴(空)。
6. 金瓶梅描寫淫穢、鹹濕之處真的很重口味,也毫無道德倫理可言,但人之所欲往往就是這樣的光怪離奇。看了這麼多書、看了這麼多社會新聞事件後,雖已瞭解這就是人性,卻還是對於人性之可變異之處不禁搖頭,真是一樣米養百種人。
7. 「幫閒」之用蠻有意思的,酒肉朋友的描述也可以這樣的貼切,還常常言之有物呢。
8. 西門慶的商人之道,頗令人佩服,這可比其床上功夫精彩的多。
9. 書中引用鄭振鐸的話「在金瓶梅裡所反應的是一個真實的中國社會,這個社會到了現在,似還不曾成為過去。要在文學裡看出中國社會潛伏的黑暗面來,金瓶梅是一部最可靠的研究材料。」看完後很認同這樣的見解,也或許是過於真實,才會想要以如此淫穢的方式呈現,這是不折不扣的人性慾望。
10. 對於文言文還是有望之卻步的感覺,如果沒有透過解說,根本無從得知許多用字遣詞的奧妙之處。我想這本「私讀金瓶梅」是一個很好的新說方式,透過作者了理解與翻譯,我們才得以進入蘭陵笑笑生的世界,感覺原作者真的有一笑蒼生之意。
說再多,還是遠比不上一看最好,沒有比親身體會更好的自我發覺方式, 唯一缺點是約600頁的份量不輕,而且因偶有文言,閱讀上必須多花些時間。沒有神的所在並不是真正的拋棄了神,而是自以為可以忽視神的存在,卻終究難逃冥冥中的命運。也正是這樣,無所在,實意謂著「無所不在」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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